假如一位宇航员被丢在一个未知的星球,只有一个人,完全没办法和地球取得联络,你觉得他会作何感想?
也许你会马上脑补出一套大片中的程序吧,个人英雄主义该上演了!不过,沃特尼可不是这么想的,“我就是个倒霉蛋儿”,他这么想道,“真是太倒霉了。”
这是每个人都将会有的,最真实的心境。真实的恐惧、抱怨、困惑、绝望……想想看,是一个人,在火星!是火星!不是什么地球上的无人角落,更不是出了故障的电梯里,是一个离我们好远好远(我完全没法说出具体的光年数)、温度零下六十摄氏度、空气极其稀薄、完全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另一个星球。(多亏了这本书,我对火星的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。)要是别人我不知道,反正要是我,肯定在构思遗嘱写哪了。
好像有人说过,绝境,是激发人求生本能的金钥匙。还有什么比“火星求生”更棒的绝境范本吗?受伤,食物不够,水定量,连呼吸的空气都成了有限资源,不能自由户外运动,能暂时安全栖身的只有“栖息仓”,资源终将耗尽,而等候营救却遥遥无期,更绝的是完全和地球失去了联系,整个星球上只有一个人类,搞不好只有这一个生物……这听上去够让一个人死好几回了,你还可能死于不同的原因,饿死,冻死,炸死,或者,寂寞而死,而且还不能任凭自选。
但沃特尼绝对不是一个“人”,我是说,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。在这五百多天的漫漫求生路上,他所展现出的卓越的动手能力、敏锐的观察力、超强的思考能力、严谨的科学研究态度让我们惊叹不已。你听说过在火星上DIY种土豆吗?你听说过自己动手改造漫游车,还给它做两个“垮兜”吗?你听说过在严禁烟火(明确地说,是死也不能点火)的栖息仓里用一个十字架点明火吗?你听说过把一个三十几亿的飞船拆成敞篷的然后开到外太空吗?不幸(或者幸运)的是,沃特尼都做了,而且都做到了,不用我说,你也会知道这有多艰难,但这只是他“征服”火星所必须做的事情中的一小部分,大部分时间,他都在思考、试验,和进行一次次可能把小命搞丢的冒险。这可是一个人在火星,你得是个多面手才行。
在众多的才干中,你认为“火星求生”的关键技能是什么?如果你问我这个问题,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:“是乐观的心态,是的,没有第二个答案。”我相信所有的读者也会给你同样的答案,沃特尼的乐观、幽默,和永不服输的精神深深打动了每一个书本前的人。在每一天的自我记录中,你几乎都能发现他的自嘲、搞怪,让你在死亡迫近的压抑中也忍不住噗嗤一笑。我真不敢想象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心理素质,不过据说这也是沃特尼被选入宇航队的一个原因——你看,幽默和乐观真的很重要,至少它帮你打败了成千上万个竞争对手,最终把屁股坐在那张加速度椅上。
与其说沃特尼是在“征服火星”(这个名字听起来更体面一些),更不如说是在征服自己,战胜自我。战胜自己对未知的恐惧,战胜自己面临绝境的绝望,不断挑战自己未知的领域,去尝试任何能活下去的可能。这其中有无数个让人崩溃的时刻,让人想把自己的呼吸器接在氮气罐子上,来个安乐死,比如爆炸把所有续航食物炸飞的时候,比如在环形山边上翻车的时候,比如费劲千辛万苦联络上了地球,却被自己搞砸了的时候。但沃特尼从没冒过这样的念头,他想把“氮气罐方案”留在“无路可走”的时候,但对于他来说,似乎永远不会出现绝境。
是的,绝境就在人心里,人心不死,绝境也能逢生。